【台灣好果子】鳳梨 吉祥金鑽果

撰文/蔡佳珊(經典雜誌特約撰述)
攝影/安培淂(經典雜誌資深攝影)

型胖墩墩、外皮粗耙耙的鳳梨,看似是再普通不過的「粗俗」水果,但那橙紅的皮色、鳳羽般的尾葉和金燦燦的果肉,從裡到外,都透著一股暖融融的吉祥。鳳梨之名源自「鳳來」,是早期台灣文人見其形貌呈「有鳳來儀」之吉象,取了這麼個氣質雅名。經民間一傳,又衍生出「王梨」、「王萊」乃至「旺來」等別稱。比起中國大陸稱「菠蘿」,或是英文「pineapple」(松狀的蘋果),「鳳梨」或「旺來」顯然更親民,也隱含著更豐富的文化意蘊。

也因此,儘管鳳梨是全球普遍的大宗果品,台灣人對鳳梨卻有著濃濃的特殊感情。舉凡祭祖謝神,案上定然要擺顆鳳梨作主角,廟會拜拜,大豬公的嘴裡也要咬著一顆鳳梨。

以鳳梨作餡的鳳梨酥,更是最具台灣味的別致伴手禮。一口咬下,鳳梨特有的酸甜與餅皮的奶蛋香氣在口舌間混合融化,直叫人欲罷不能。想像那離家千里寒窗苦讀的學子,若能收到一盒家裡寄來的鳳梨酥,簡直會邊吃邊落淚。

鳳梨不只是吉祥,它還是真的好吃。「若吃過台灣本地可口鳳梨的人,在加拿大就是買到最好的鳳梨,也會覺得難以下嚥。」這番對台灣鳳梨的盛讚,出自於馬偕博士在一八九五年所出版的回憶錄《福爾摩沙記事》(From Far Formosa)。書中描述了多種台灣水果,唯獨鳳梨的滋味最令遠從加拿大來台的馬偕牧師印象深刻。

同年,日本治台,日人也初嚐台灣鳳梨美味。原本得從夏威夷進口鳳梨的日本,雀躍地發現這塊豐饒的新領地,早就普遍生長著這熱帶珍果。

根據史料,鳳梨是在一六○五年先由葡萄牙人引進澳門,再由閩粵傳入台灣,至今已有三百多年歷史。相較於其他水果多是零星種植,鳳梨則在康熙年間即有大規模栽培,尤以鳳山一帶最負盛名。

日暮時分,我們來到高雄大樹鄉的山坡上起伏綿延的鳳梨園。昏黃夕陽潤澤下,滿山刺扎的長葉也似乎變得如羽翼一般柔軟,輕輕款擺著歷史的餘暉。大樹文史工作者羅景川指出,清代地圖上位於鳳山縣城附近的「王梨山」,指的就是這片遍植鳳梨的紅土丘陵。

百年盛衰,峰迴路轉

到了日本時代,鳳山大樹一帶的鳳梨栽種與罐頭工業更執全台牛耳。從一九○二年日商岡村庄太郎在鳳山設立第一家鳳梨罐頭工廠開始,日本人將台灣鳳梨由一般栽培轉為企業經營,除供應日本國內需求,並大舉拓展外銷市場。直至中日戰爭爆發初期,台灣鳳梨罐頭在世界市場占有率已居世界第三,僅次於夏威夷和馬來西亞。

在鳳梨罐頭產業全盛期,光是九曲堂一村就設有七家工廠,廠內負責去皮刻目的生產線女工多為當地的台灣女性。根據台灣總督府殖產局的《工場名簿》,一九三八年,鳳梨罐頭工廠女工竟占了全台女性勞動人數三分之一以上。而當年的罐頭製造量達一百六十七萬箱,為日治時期的最高紀錄。

可惜經過多年戰火動亂,碩果僅存的工廠遺址不多,在大樹可供參觀憑弔只餘泰芳鳳梨會社一處。那古色古香的紅磚拱廊之間,業已難尋殘留的鳳梨香,與女工們敏捷俐落的青春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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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梨甜祕密】

  • 品種:鳳梨(Ananas comosus)發源於中南美洲,一四九三年哥倫布登陸西印度群島時首次發現後,隨探險隊傳播到世界熱帶各地。台灣栽培的品種屢經更迭,從最初的在來種、日人引進的開英種,到目前則以研究單位培育的十幾種鮮食新品種為主。
  • 產期:產期調節技術精湛,全年皆有出產,但多數品種的盛產期都在夏天,以三月到八月最當令,入冬後只有台農13號(冬蜜)可解饞。主要產地位於中南部,包括屏東、高雄、台南、嘉義和南投,由南而北漸次成熟。
  • 營養:鳳梨性平味甘,生津止渴,富含纖維,有助消化。果肉中所含酵素可分解蛋白質,故而鳳梨入菜可使肉類更軟嫩。
  • 怎麼挑:挑鳳梨得同時看品種、看產地、看產期。以台農十七號(金鑽)為例,三月先選高屏來的,六月以後就選中部出產的。再來看外表,果型呈圓筒狀、果目大小平均、果梗較細者,品質較佳。初春時選擇轉色較多的,盛夏時約三分之一轉色就已經夠成熟。厲害的人可彈指聽音,肉聲者水分多、酸度低;鼓聲者纖維細、風味較濃,各有所好。
  • 怎麼吃:置放通風處,幾天內吃完,食用前去皮切塊即可。若怕咬舌,可先用鹽水稍微浸泡。鳳梨頭(靠果梗端)比鳳梨尾甜,搶吃時手腳要快。若嫌果心的纖維太粗,切下後和其他蔬果打成高纖果汁,美味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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墾植鳳山 ↑ 為廣植鳳梨、製成罐頭外銷,日人曾僱用原住民墾植鳳山的鳳梨園。(圖片提供/經典資料室)
鳳梨採收 ↑ 鳳梨採收需要大量體力,過程極其繁複:先將一顆顆鳳梨折下或割下,再小心裝裹在鋪了棉被的貨車上。
集貨場 ↑ 大規模的果園在鳳梨採收後,隨即將之送往集貨場,以維持果實品質。
成加工食品 ↑ 除了鮮食品種或製成罐頭之外,鳳梨也經常被拿來做成加工食品。無論是作為人氣點心鳳梨酥的內餡。
滿懷旺來 ↑ 滿懷的「旺來」越沉重,豐收的微笑越輕盈。盼望鳳梨產業在翻身後,持續為台灣帶來興旺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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