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葉集】黃藤 跨越時空生命之橋

撰文/胡毋意(經典雜誌資深撰述)
攝影/劉子正(經典雜誌資深攝影)

百年前,一個隨日本政府收台進行山野調查的年輕人伊能嘉矩記錄著他的足跡:

「來到打蘭河畔(大安溪畔)低地Mapiruhao社……去的時候一定要溯溪而上,要涉渡本流和支流十三次,水深沒脛水流湍急,無法以單人方式過溪,我看番人手拉手涉溪,我們也照他們的方法……」

做為苗栗台中的界河,溯大安溪而上,兩岸散落著十三個部落,稱為泰雅族北勢群,部落彼此隔著司馬限山、馬拉邦山、雪山坑山、大克山等為天然分界。源自雪山、大霸尖山的水脈汩汩地流,給足了生命之水,但是要從這山到那山就得涉水溯溪,族人當然必要就地取材,最有大用的正是掛了滿樹滿山的野生黃藤。

收錄在《台灣番社風俗》彩繪中有一幅藤橋抽藤圖,描繪兩名原住民男子頭頂籮筐、腳踩藤橋,在兩山之間渡河而過,另一邊則是族人採藤的情景。

「北淡水崗邊急,番人架藤而渡,去來如飛。」這是雍正十年(一七三二年)台灣府誌上的記載,凱達格蘭人為了躲避日人追殺,逃到今天竹圍的八里坌社,為了來往淡水河兩岸而架設最早的關渡藤橋,也叫雍正藤橋,不過沒有維持很久,還是靠渡船交通。二百五十年後,始有今日的關渡大橋。

悠悠忽忽,消失快百年的藤橋為何在今日苗栗縣泰安鄉的麻必浩溪部落重現?九十五歲麻必浩老頭目高春輝灰藍色的眼珠閃著光,跟孩子們說:「你們不會做藤,要怎麼過日子。」

生命之藤之於部落

那天我們披著陽光坐在小貨卡後頭,在蜿蜒的山路跳上跳下了一個多小時,為的是採那野生黃藤。黃藤,在台灣淺山到中海拔林子深處都有它的蹤影,你可知,從一株小苗慢慢攀附著大樹努力往上爬,直到能晒見陽光,往往得數十年,它可以長到達兩三百公尺高。黃藤渾身上下長滿三四公分長的刺,宛如利爪緊勾樹皮,又粗韌地纏住枝枒,萬一你誤入禁地,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刺勾得皮破血流,但原住民與小動物卻拿它當寶:全株皆可藥用,是消炎止血和最好的退火藥材;藤心淌出的原汁與嫩味則更是道地料理好物;整支莖更有大用,沒了它,原住民沒法蓋家屋、做工具、編織背簍、結繩索,甚至搭橋。

車子在林子深處停下,麻必浩部落發展協會理事長吳國雄和族人張文立(阿立)、高春輝二媳婦范月香、國雄太太林志英等都是取藤高手。掛在高高的樹上,和無數枝頭緊緊纏繞的藤,要取下十分困難,不能用蠻力,需要些技巧,多一點人力好辦事。

阿立、國雄四下打量,「不能太嫩的,要夠老的才好用,還要晒到太陽才有韌性。」看準目標,留意腳下,拿出高枝剪和勾刀,「一二三!」眾人一起發力,跟拔河一樣,邊拉藤邊順手用刀背砍除莖上的刺,才好用手拉;嘿唷嘿,好幾次,一根二三十公尺長的老藤才被扯下來,「長輩在採藤時只用拉的,絕對不會砍樹,因為砍了我們就沒水喝。」國雄謹記老人的教訓,人和自然要相互尊重,不管狩獵或取藤,行前一定要由長輩帶領族人進行祭酒、稟告祖先等一定儀式(gaga):「我沒有忘記祖先告訴我們的話,請祖先帶領,不論路有多難走,庇佑將去別人土地上取藤的孩子們順利。」

嫁來部落深知泰雅習俗的林志英,也有敬畏森林的心,「我只拿走我所需的,不會過度掠取。」對森林來說,藤類植物很重要,與樹結構在一起,讓林子裡的土地和生態更加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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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藤幼苗 ↑ 靠山吃山,山林資源尤其黃藤很重要,林間有不少黃藤幼苗,在還沒攀附到大樹前只能直挺挺的生長。
邊拉邊砍除藤刺 ↑ 找藤要從樹頂找起,愈能晒到陽光藤材愈好。自二三十公尺高的樹上拉下來很不容易,邊拉邊砍除藤刺,還要當心腳下不被絆倒。
綁藤橋 ↑ 阿立綁藤橋全無經驗,靠的是曾做過流籠以及老頭目口述。
編藤簍底座 ↑ 編底座時以腳踩住才會平整,才好調整孔目大小。
黃藤全身披刺如同狼牙棒 ↑ 黃藤全身披刺如同狼牙棒,分布於台灣中低海拔原始林中,可攀樹而上也可匍匐於地面,莖部強韌有彈性,頂芽的藤心較嫩可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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