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政府組織系列】明愛會不變的底色 隨處繽紛.各綻異彩

撰文/葉心慧(經典雜誌撰述)

說,那是通往「天堂村」(Sitio Paradise)的唯一路徑。但說實在的,全程幾乎沒有任何像「路」或「徑」的地方。只有漫山遍野的雜草、玉米叢、旱稻田,睡蓮乍醒的淺池和沼澤,還有被躂躂馬蹄翻踏得面目全非的爛泥濘,總之沒有一處是適合人走的。終點,即便真的是天堂,啟程不用多久,相信一般人就已心生懊惱。

連日豪雨,把原來所謂的山路沖刷得更加無跡可尋,帶路的山民三步兩步,在又濕又滑、又陡又峻的路上敏捷疾行,菲律賓的明愛會(Caritas)工作同仁也步步踏實,輕鬆自在,還不時回首駐足,關心我這個跌跌蹌蹌又氣喘吁吁的城市人。路越難走,心中不免越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動力,讓他們不辭勞苦地一週幾次往山上行?

成員組織多達一百六十二個,服務範圍遍及兩百多個國家,「國際明愛」(Caritas Internationalis)可說是全球最大的非政府組織之一。

不過,他們也經常是「最小」的:最小的問題,他們一概都在意;最小的村落,他們都願去。

作為天主教組織,明愛會在超過百分之八十人口為天主教徒的菲律賓,彷彿布下了「天羅地網」,無處不在,也無微不至。就算是只有三十戶、約一百五十人的天堂村,不因善小而不為的明愛會,亦不會因為「村小而不往」。

走了一個多鐘頭後,腳下的鞋已經變成黏著層層泥巴的「鬆糕鞋」,掌心也因沿途亂抓雜草來平衡步伐而割得傷痕累累。這些經歷,對我(們)而言或許只不過是採訪中的花絮;但對天堂村的村民來說,這些不是花絮,而是艱困窘迫的現實生活。交通的不便,讓辛勤耕種的農產品難以及時送進市場;交通的不便,讓教育與醫療素質都含糊馬虎、得過且過。

大型組織,小處用心

明愛會的同工卻選擇把這些工作中的花絮,當作自己生活的一部分。本來,他們可以提供資源,然後安坐在辦公室遙控一切;偏偏,卻用了最憨、最直接的方式,一步一腳印,幾乎每天翻山越嶺到菲律賓南端的民答那峨(Mindanao)島最偏僻貧瘠的原住民山區。即便,只是去探問山民是否無病無恙;即便,只是去瞧瞧傳授製作天然有機肥料的方法後,農民的玉米、花生、香蕉有沒有長得比較好?

這些看似微乎其微的小計畫、小援助,其實背後有著無比恢宏的大理想、大願景。「『Caritas』意思是『基督之愛』。我們相信,無私的愛可以化作無窮的力量。以這樣的愛去服務、關懷群眾;去團結、淨化社會。」

負責「國際明愛」亞太地區事務的菲律賓籍杉尼(Sanny)神父,談到明愛會的宗旨理念時,目光堅定,語調卻輕描淡寫地似乎不願帶有絲毫說教意味。不過,談到明愛會的服務項目,身在「國際明愛」梵蒂岡辦公室的杉尼神父雙眼靈亮,馬上如數家珍地細述祖國的人與事。那些貼在案桌前的座右銘或掛在口邊的訓世良言,總是不比實實在在捲起袖子、踏破布鞋去做的小事來得動人。

雖有那麼明確堅定而且全球一致的共同信念牽繫彼此,我在走訪世界各地的明愛會後,卻往往會瞥見非常迥異的組織樣貌、非常繽紛的各色精采。這大概是因為,明愛會是個非常「草根」的非政府組織。

萌芽於一八九七年,德國西南部弗萊堡(Freiburg)的煤礦區教堂;教友們目睹自波蘭移民而來的礦工貧病交迫,因而發起成立了世界第一個「明愛小組」。這顆愛的種子,像蒲公英一樣迅速隨風飄送到歐洲、美洲、亞洲、非洲,歷經世代更迭、百年繁衍,如今,在全球根深葉茂。

明愛會是隨著天主教會成立的組織:每個堂區可以成立「明愛小組」,每個教區可以成立「教區明愛會」,以教區為單位協助它的主教,聯合成為「國家明愛會」,各國的明愛會皆可成為「國際明愛」的成員組織。

鮮少派遣國際人員前往各國駐守的「國際明愛」,通常從最基層的志工到最高層的主管,幾乎清一色是當地人。各個教區的神父、修士及修女是當地明愛會的核心人物,社區的信徒及民眾則是主要會員。也正因為他們如此深入民間,明愛的精神養分跟當地文化元素交融後,往往調和出一種最恰到好處的道地風味。

組織架構、行政人事、服務項目、資源募集等方面,各國明愛會皆獨立管理、自由發展。「『國際明愛』不會干涉、過問各國明愛會的運作方式。但富裕國家的明愛會經常會透過『國際明愛』,去支援一些貧窮國家明愛會的計畫。」曾經擔任蘇格蘭明愛會執行長十三年,從一九九九年當上「國際明愛」祕書長並連任至今的杜肯.麥拉仁(Duncan MacLaren)表示,「每當大災難發生時,『國際明愛』會呼籲籌募資源、發起救援行動,各地明愛會則斟酌各自的人力物力,配合響應。」

「國際明愛」的角色和功能,不像權重望崇、控理萬機的董事長,倒像和顏悅色、聯繫情誼的大家長。挑高天花板,吊燈流瀉出古典溫暖色調,偌大辦公樓內只有杉尼神父、麥拉仁和其他二十四位全職人員。相較其他同等規模的國際大組織動輒數百數千的工作人員,「國際明愛」辦公室的人員少得近乎神奇。

讓這份神奇無限運轉的推手,是根深蒂固的社區基礎和星羅棋布的志工團隊。這也是將「國際明愛」設於天主教中心梵蒂岡,而非發源地德國的其中一層意義。

「好像是贅言,不過還是順便提一提,明愛會的服務對象是絕對不分宗教、信仰、種族、階級、國家、政治、性別或意識型態的。」麥拉仁帶我們參觀「國際明愛」辦公室內以德蕾莎修女命名的祈禱室時,不忘溫婉地強調。也許,有宗教背景的非政府組織偶爾會讓人誤解為有傳教意圖或服務對象偏私,但明愛會無疑是其中一個「有容乃大」的最佳例證。

不單在梵蒂岡、菲律賓等天主教國家影響深遠,明愛會在不少伊斯蘭教、基督教、佛教地區也非常積極活躍。就連在香港這般經濟至上的商業社會,成立於一九五三年、擁有二百二十多個服務單位、四千九百多名同工、每年開支預算超過十五億港幣的「香港明愛」,亦堪稱全港其中一個歷史最久、組織最大、動員最多、預算最高的慈善團體。

從「社會工作服務部」的扶幼、社區發展、安老、家庭、康復、青少年服務;以及「教育服務部」的學前教育、幼稚園、小學、中學、大專、特殊教育及職業訓練;以及「醫療服務部」的明愛醫院、嘉諾撒醫院、寶血醫院、診所;乃至賓館、宿舍、營地等的接待服務,可謂包羅萬象、鉅細靡遺。

逾半世紀奠定的基礎,「香港明愛」在香港的服務計畫大多都能順著軌道有條不紊地暢行;可是在地廣人多的中國大陸走了近二十年,依然山高路險,步步維艱。「中國,真的太大了!」負責中國大陸服務計畫的勞寶霞小姐慨嘆,「而我們能力所及的,實在太少了。」這也許是曾在中國進行援助工作的組織皆有的,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共鳴。

任何形式的援助到了中國,彷彿就變成了極小的水珠,瞬間就被浩瀚沙漠吞噬了。甘肅、陜西、山西、河北、四川,彷彿無垠無堮的貧窮面積,讓不少扶貧組織血竭髯枯、心力交瘁。儘管如此,還是要做。或許,正因如此,更是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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賑災不落人後 ↑ 即便在虔信伊斯蘭教的巴基斯坦,明愛會投入賑災工作亦不落人後。(圖片提供/Caritas Internationalis)
推廣環保不遺餘力 ↑ 菲律賓明愛會的「農村發展計畫」除了教授農民製造成本低、效益高的天然有機肥料,也不遺餘力地推廣環境保育工作。(攝影/安培淂)
步步維艱 ↑ 通往菲律賓南部民答那峨島明吉爾部落的道路,也許盡是窮山惡水,步步維艱;明愛會以始終如一的信念,繼續跋涉。(攝影/安培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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