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心獨具】科學繪圖師──彭瑄玉 施展點石成金的魔法

撰文/湯琇婷(經典雜誌撰述)
攝影/安培淂(經典雜誌攝影召集人)

小的玻璃室裡,一人端坐案前,微低著頭,持畫筆的手,緩移於紙間。白色畫紙中央「停棲」著一隻不知名的昆蟲,一筆一劃的添色,彷彿在為牠量身編織專屬的彩衣。看著看著,感覺那蟲子愈發蠢蠢欲動,好像下一刻就要從紙上躍然飛起。

這是國立自然科學博物館(以下簡稱科博館)一樓展示廳一方獨特的風景,來來往往的遊客見及,總不覺停下腳步,觀視玻璃櫥窗裡作畫的人。窗內的專注、寧靜,也感染了窗外許多躁動的心,腳步放輕,話音轉細,就怕一個不小心,壞了「點石成金」的魔法。

那一次的無意「經過」後隔了數月,作畫人走出玻璃室,來到我的面前──她是科博館特聘科學繪圖師彭瑄玉。只見過她作畫時沉靜肅穆的樣子,不曾想過,原來她個頭那樣嬌小,笑起來,一排牙齒毫無防備地綻開。我說起在櫥窗外初見她時,不敢輕舉妄動以免驚擾凝神作畫的她,她直率地說,被打擾也是她工作的一部分。

真人實境常設展

二○○七年,科博館開啟了科學繪圖互動式櫥窗的陳設,這項在台灣前所未見的創舉,意在把較鮮為人知的科學研究幕後工作之一,即科學繪圖,呈現在大眾眼前。彭瑄玉是此常設展的第一個「活招牌」。

在那之前,彭瑄玉已在科博館工作了七年。擅長繪畫的她,當初應聘進來做的第一份工作,是設計埃及特展的石頭彩繪周邊商品,上手後,她提出想在石頭上畫遊客肖像的點子,因石頭象徵永恆,深具紀念性,她也可藉此磨練技藝。紀念品頗受好評,她的繪畫才能也漸漸被館內的研究人員看見,後來凡有策展或製作生物圖鑑的需求,都委託她繪製相關圖樣,從科博館植物園的植物和魚類圖鑑,到鯨豚特展,無科學背景的她,就這樣栽入了科學繪圖的領域。

有此科學繪圖人才,互動式櫥窗也就應運而生,原先檯面下的工作,從此公開透明。這樣的「透明化」,意味科學繪圖師的一舉一動都在無數眼光底下搬演,不僅如此,櫥窗上還設有對講機,遊客可透過此裝置和裡頭的繪圖師互動,詢問科學繪圖相關問題。

「其實我很不習慣被人盯著看,或問東問西。」彭瑄玉說得坦白,「但因為喜歡畫畫,只好慢慢學著克服。」話若投機,她可以和遊客一聊數小時;有趣的事也遇過不少:以畫畫跟她溝通的自閉症小孩、患有精神疾病的寂寞男子,還曾有數年前她畫筆下的男孩,長大後將繪有自己肖像的石頭回贈給她。「難忘的故事太多了,說也說不完。」

成為正式的科學繪圖師後,彭瑄玉畫筆下的角色愈來愈多元,從遠古時期人們和猛象一起生活的場景,到浩瀚宇宙中的星球,乃至於假想的外星人樣貌,她都畫過。但她最常畫、也最偏愛畫的,還是動物,尤其是「有臉、有表情」的哺乳類、鳥類、兩棲爬行類等。

「畫這些動物時,我的心情特別愉快,可說到了迷戀的地步。」她說,或許是兒時在苗栗三義鄉成長過程中時常接觸到動物,貓、狗、蜥蜴、猛禽……,圍繞生活周遭,伴她長大,因熟悉而生情,總覺得「牠們」跟「我們」沒什麼兩樣。她把畫人物肖像時運用的技巧和投注的情感,移轉到動物身上,「就好像把牠們當作人在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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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取代的科學繪圖】

彭瑄玉在繪製深海側甲鉤蝦(Epimeria sp.)的點圖時,是參考照片來描摹(該點圖實為其女兒葉書謹所繪,彭瑄玉正在修改眼部細節)。但由於照相技術的限制,照片無法清晰呈現動物身體每一處的細部特徵,因此繪圖時須倚藉大小僅約一公分的標本,在顯微鏡下仔細觀察後,再於圖上強調細節。

繪製深海側甲鉤蝦 ↑ 彭瑄玉在繪製深海側甲鉤蝦(Epimeria sp.)的點圖時,是參考照片來描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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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繪圖互動式櫥窗 ↑ 科博館設有一科學繪圖互動式櫥窗,特聘繪圖師彭瑄玉專精於畫動物,來來往往的遊客盡覽其作畫過程,如有好奇甚至可透過窗上的對講機與她互動。(圖片提供/彭瑄玉)
塗鴉彩繪 ↑ 葉書謹的臥房充斥著從小到大恣意塗鴉彩繪的痕跡,母親彭瑄玉總是任由她揮灑創意、不多加限制。母女倆翻看著承載滿滿回憶的家庭相本,回味往事,樂趣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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