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世界】埃及死人城 與死亡共居

撰文/Kawkab Tawfik
攝影/Antonino Condorelli

埃及首都開羅東方近郊的一處公墓群,墓穴裡埋著具千年歷史、隸屬蘇菲派的教長與聖者,地面上則蓋有民房,面積六平方公里的墓園區共住著超過五十萬居民,這就是埃及著名的死人城──卡拉發(Al-Qarafa)。

提到墓地、想到死亡,往往讓人不寒而慄。然而在這片冰冷的大理石墓碑區裡,死人、活人共處的狀況已延續了好幾世紀。從一開始在此掘地建墓以來,這裡已有人居住,但大規模的移入則是從一九五○年代開始。當時人口激增、城市住屋供需失衡,特別是從鄉下遷移到城市謀生的人,以及負擔不起都市昂貴房價的貧困家庭,這個墓園區便成為他們的棲身之所。很多住在這兒的人,本身工作不是挖墓者就是守墓人,因為這類工作父傳子,子傳孫,他們也因而定居在此。漸漸地,死人城逐漸形成社區的格局,一個小型社會的縮影。

人們在這片墓園區歷經生老病死,一切與外界並無不同,唯獨整個氛圍是那麼地獨特與詭異。孩子們在巷弄間踢著足球玩耍,兩旁圍牆竟是由一塊塊墓碑所構成,成天面對著送葬隊伍從自己眼前經過。對他們而言,死亡並不是種恐懼,而是種熟悉。從他們年輕的臉龐,你可以感受到,人生之於他們,僅是一段開始與結束的循環而已。如此早熟的體悟,似乎已經取代了孩童原本應有的天真。

死人城裡的治安堪憂。幽靜的巷弄裡,時有孩童被綁架的事件傳出。綁架的原因則多是因為國際間的器官黑市買賣。為了家人安全,這裡每個家庭都相互熟識,壯丁們更自組保安隊,嚴格監視行走於社區間的任何一位陌生人,確保憾事不會發生。治安敗壞讓當地居民對外來客相當冷漠。此外,多數人覺得住在貧窮的墓園區並不是件光榮與值得張揚的事,所以也相當排斥觀光客的拍照要求。然而,一旦你取得居民們的信任,他們會邀請你進入屋內喝茶並敞開胸懷地與你侃侃而談。

墓園中的人生故事

每個住在死人城的居民,背後都各自有著不同的故事:有人當年迫於環境,不得已非法潛入無名墓地,占地為王自成一室後,安家落戶於此;有人為環境所逼,自願成為守墓人,以換取有水電供應的墓地住宅;也有的人選擇落地生根在親人的墓地旁,陪伴著已死去的摯愛繼續生活著。擔任社區保安隊員的艾伯恆.默罕默德(Ibrahim Mohammed),二十四歲時和妻子搬進了達瑪家族的墓園區,一住就是四十個年頭。才剛經歷喪妻之慟的他,目前和三個兒子及兩個女兒同住。

「這裡充滿著我和太太美好的回憶,我真的很喜歡這裡。但說實話,如果有能力,我真的希望能給孩子們一個真正的房子,讓他們過著和一般人一樣的生活。」

同樣住在卡拉發死人城的三十二歲未婚女子歐拉,美麗的外表下有著堅毅的性格。「我常在想,這就是我的人生嗎?誰會想要住在墓園區?誰會想要吃睡都在冰冷的大理石墓碑上?誰會想要每次有新墳進駐時,家裡就開始飄散著死屍的氣息?」領有護士執照的歐拉,原本在艾資哈爾醫院服務,但由於要值夜班,而家裡到公車站這段夜路並不安全,於是她辭掉醫院工作,在家照顧年邁的父親,偶爾在住家附近擔任看護。所得有限的她,目前尚無經濟能力搬出這個墓園區。另一位十歲小男孩小默罕納德(Mohannad),父親在幾年前過世,如今跟外婆同住在埋葬著父親的墓地。外婆年事已高又染病在身,小默罕納德生活在衛生狀況極差,又缺乏大人照料的環境下,健康實在讓人擔憂。

墓園的設計與建造,本來就不是給人居住的,自然不會有任何住家、衛生設備的考量。所以當人們搬進來後,所謂的廁所也只是隨意在某個角落鑿個坑洞了事,廚房則找個庭院的一側搭建。無法遮蔽的地方,居民將它充作起居室;稍微能有所隱蔽的空間,則作為寢室,裡面放有簡單家具與電視。房子本身冬冷夏熱,特別是冬天時,居民最容易遭受風寒,然而政府每月發放給貧戶的補助津貼相當有限,居民根本沒有辦法負擔多餘的醫療支出。

基於門面,當地居民還是盡可能地將自己的房子裝飾得體面。有些人會用色彩鮮豔的塗料,彩繪在充作牆壁之用的墓碑上。當你一踏進門,看到的是一個庭院裡種滿花草的溫馨家園,完全不會想到自己置身在一個墓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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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發古墓 ↑ 卡拉發古墓看似一片寂寥,實際入住了因貧困搬入的數十萬居民。
吹製玻璃 ↑ 死人城的傳統手工藝相當出色,工人正在墓屋中的工作室吹製玻璃,而這也是賴以為生的家族技藝。
生與死之歌 ↑ 薩布拉的兒子長眠在腳下的墓園,年屆古稀的她將於此度過餘生。死人城本應為生命安息之處,但此地卻同時孕育了無數生命,生與死之歌在此迴盪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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