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童貴珊(經典雜誌撰述)
攝影/蕭耀華(經典雜誌攝影召集人)
曾在七○年代風靡千家萬戶的好萊塢電影「超人」男主角克里斯多夫(Christopher Reeve)因騎馬摔傷成永久性癱瘓，長坐輪椅的他在生前致力於推動幹細胞的研究，並深信幹細胞移植技術將有望使他「重獲新生」。
雖然超人終究等不及而走了，但「胚胎幹細胞」(Embryo Stem Cell)研究，卻在共和黨布希與民主黨柯瑞的針鋒相對下，成?去年美國大選中最具爆炸性的議題之一；而好萊塢影壇更為此掀起另一風波。
加州選民在去年十一月二日的美國大選當天，投票通過七十一號動議案，加州政府將在十年內撥出三十億美元預算提供「胚胎幹細胞」的研究。當電影「回到未來」的主角、患有帕金森氏症的米高福克斯(Michael J. Fox)，與知名影星布萊德彼特(Brad Pitt)等紛紛為幹細胞研究四處奔走的同時，擔任「受難記」主角的資深影星梅爾吉勃遜(Mel Gibson)卻公然跳出來唱反調。
篤信天主教的他在接受「早安美國」晨間新聞專訪時說，每一個人在生命孕育的過程中，「都曾經是那麼一個小小的胚胎」，因此，他質疑「怎能拿這種負有生命的胚胎來做醫療或科學研究」？
二○○○年八月，美國明尼蘇達州醫院的產房裏，一名平凡卻引起世界關注的小男嬰出生了。小亞當(Adam Nash)是爸爸媽媽為了救他那患有罕見基因性疾病的姐姐而精心製造的試管嬰兒，也是醫生以篩選得到所需的基因排列，而培育出的健康胚胎。
這個歷經數次失敗、淘汰了不少「不夠完美」的胚胎而最終成功「特別設計出來的孩子」，提供了寶貴的臍帶血和相配的骨髓給姐姐，及時救了姐姐一命。正當全家為兩個新生命的來臨而雀躍萬分時，許多人卻提出「為了救一個孩子的生命而把另一個生命帶到人世來是否符合道德規範」？
但也有人辯解：「為救一個孩子而生一個孩子，是所有生孩子的理由中最好的理由。」人們可以為了各種瘋狂的理由生孩子，例如為了挽救行將破裂的婚姻，為了傳宗接代甚至為了減少納稅而生孩子，如果這些理由都可以成立，何以為了挽救一個孩子的生命而生另一個孩子的做法，卻得承受千夫所指？
幹什麼都行的細胞
幹細胞究竟為何物？竟能引來橫跨各界的軒然大波？
如果以純粹功能來說明，或許可以對幹細胞下個不加修飾而淺俗易懂的定義：幹什麼都行的細胞。
在正常人身上的組織中，例如骨髓、皮膚、新生兒的胎盤與臍帶血中都可以提取幹細胞，這類「成體幹細胞」(Adult Stem Cell) 的取得較困難，但它們可以用來修復損壞或替代壞死的組織，例如糖尿病用胰島幹細胞，脊椎受損採用神經幹細胞，心臟病則用心肌幹細胞，而一般所謂的骨髓移植，指的就是移植造血的「成體幹細胞」。
由於「成體幹細胞」是從原來的組織中提取，所以功能較受限，但卻也因此免於捲入宗教界對生命倫理的爭議。
與「成體幹細胞」相比之下，「胚胎幹細胞」在分化的潛能上，則顯得近乎「萬能」了，其效用是「成體幹細胞」難以望其項背的。
顧名思義，「胚胎幹細胞」與早期準備孕育成嬰兒的胚胎細胞，有著相似的形態和特徵。它具有超強的分化能力，可以無限地自我增殖，只要給予足夠的訊息和引導，它便能進一步分化成全身兩百多種細胞類型，具有形成人體的任何組織與各種細胞型的潛力。
因此，在科學家所繪製的美麗藍圖中，作為最新興的醫療技術，「胚胎幹細胞」研究正逐漸展現出前所未有的誘人魅力，即便面對諸多倫理爭議與法律挑戰，仍擋不住它的耀眼鋒芒，也擋不住研究人員敢冒觸法而偷偷越軌進行實驗的好奇。
簡單地說，科學與倫理所迸發的激烈拉扯，源於「胚胎幹細胞」的取得過程。目前，已經有科學家沿用與「複製人」(Clone)一模一樣的程序，在實驗室的培養皿中，進行無性的胚胎複製，以抽取其「胚胎幹細胞」為目的。
不管是實驗室複製出來的胚胎或母體自然孕育的胚胎，一旦被抽取幹細胞後，都將來不及「成為生命」便提前消失隕落。如果自母體呱呱墜地是一首完整的生命交響曲，那麼，「胚胎幹細胞」就是一首只有前奏，隨即嘎然而止的幾個音符。
有人以為，這些零落不成調的音符，就醫療的意義而言，事實上是以另一種存在方式來進行生命的延續；但也有人堅決以為：「這和殺人沒什麼兩樣」。顯然，爭辯的焦點在於：胚胎能不能在實驗室中「被複製」？胚胎算不算是「人」？有沒有生命的位格？
台灣的行政院衛生署曾在三年前召開「醫學倫理委員會」，就有關「胚胎幹細胞」的倫理規範做出決議，把「胚胎幹細胞」的取得來源，限於自然流產的胚胎組織、符合優生保健法規定的人工流產胚胎組織，以及施行人工體外受精後，所剩餘準備銷毀的胚胎，但其中又以受精後未逾十四天的胚胎為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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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妻兒陪同下的影星「超人」克里斯多，因墜馬癱瘓而積極推動幹細胞研究。
↑ 花蓮慈濟醫院產房內，醫護人員為剛被抽取臍帶血的嬰兒拍照存證。臍帶血取得因不涉及倫理爭議且療效顯著，已成國內重要的臨床醫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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