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世界】詩人遠離陸地時的分身 亞得里亞海漁人圖像

撰文.攝影/張雍

著亞得里亞(Adriatic)海遙望義大利、海岸線全長近六千公里的克羅埃西亞(Croatia),擁有迷人的海洋資源與景觀,國土西北部伊斯特里亞(Istria)半島是亞得里亞海域面積最大的半島。肥沃的土壤與宜人的地中海型氣候,讓伊斯特里亞出產的松露、橄欖油與葡萄酒,成為歐洲當地老饕們口耳相傳的物產珍藏。

亞得里亞海過去是歐陸與東方商業交流的重要樞紐,當時東西方經貿往來,香料、糧食與毛皮等貨物的運輸都必須經過這裡,然而隨著地中海東岸逐漸由土耳其勢力所把持,歐洲諸國被迫另覓通往東方的航線,再加上一八六九年西奈半島連結地中海與紅海的蘇伊士運河竣工開通,亞得里亞海的重要性便逐步被取代。

盛極一時的經貿光環褪去,若干世紀之後,眼看就要為世人所遺忘之際,雖已不復見商人們的身影,但遊客們則接著蜂湧而至。當今亞得里亞海畔的國家如義大利、克羅埃西亞、斯洛維尼亞、蒙特內哥羅等的海岸和沙灘,皆為歐洲人與世界各地旅人們青睞的熱門渡假地點。

我太太是斯洛維尼亞人,三十多年前,當斯洛維尼亞與克羅埃西亞還同屬於南斯拉夫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時,她父母親在伊斯特里亞半島距斯洛維尼亞邊界不遠的海邊買了塊地,親戚們一同蓋了間海邊家族渡假的小屋,每年夏天我們都會在此待上幾個星期。

雖不如克羅埃西亞南部達爾馬提亞(Dalmatia)的杜布羅夫尼克(Dubrovnik)或札達爾(Zadar)等熱門觀光景點那般廣受外來遊客們所熟悉,然而伊斯特里亞半島也因此多了幾分靜謐,得以保留當地農漁業的傳統及自己的個性。對我而言,伊斯特里亞半島湛藍的天空與亞得里亞海迷人的潮汐,彷彿更像是獨立於現實世界以外的另一個星系,是我擁抱各式創作靈感的祕密基地。在這裡,我拍攝當地牧羊人與海上漁夫們的故事,貼近當地人的生活節奏,放慢腳步試圖收集日常生活裡各式幽微的詩意。

與海洋共生的經驗

二○一五年夏天開始,我跟著一群終年在亞得里亞海捕魚的漁夫們一同出海,近距離記錄漁人們以伊斯特里亞半島西岸瓦莎(Vrsar)漁港為據點,捕撈沙丁魚的作業。搬到歐洲轉眼已十三年,直到拍攝漁夫們的故事時,好幾次收網時被漁網所挾帶的大量海水淋得透溼、渾身沾滿魚腥味時,才驚覺自己對於海洋的認識竟然那樣膚淺。

游泳是從小鍾情的休閒,然而到歐洲之前,在台灣多半是泡在買票入場、泳道被七彩浮球標記並隔開的游池裡。台北開車到最近的海邊也不消一個小時的時間,但印象中曾經就那樣捲起褲管、恣意光腳走在海邊的次數,不用十根指頭也能數遍。

記得無論是面對太平洋或台灣海峽的海水浴場,隨處可見「請勿靠近,水深危險」的警告標幟,連同就近派出所的通報專線,長輩與媒體也約定好般,一致將台灣周圍的海洋描繪成猛獸或者非善類的鬼魅。隱約記得,海岸公路車窗外的台灣海峽海面,陽光下浪花的色澤很燦爛也搶眼,海產店門口那些琳琅滿目的海鮮,能被我叫得出名字的魚種也少得可憐。我來自一個海島國家,但基於種種因素,我與海洋的關係有種莫名其妙的斷裂。

相形之下,亞得里亞海邊瓦莎漁港的討海人,對於每次抬頭或每回轉身都鮮少遠離眼睛視線的海洋,每個人言談之間似乎都有股源自內心與童年記憶深處的驕傲,以及那種彷彿被漁網給牢牢套住、唇齒相依彷若血親關係那般宿命式的強烈與深刻的連結。

無論是生活起居、飲食作息、居民膚色、穿著打扮,甚或心情與看待眼前生活與世界的視野及態度等各方面,海洋肯定是眼前這群克羅埃西亞人心中至關鍵的環節,彷彿上輩子早已註定要這樣與海洋糾結。我試著想像,若有一天作息當中少了與海洋互動的相關元素,這群新朋友必將以完全不同的形象與個性出現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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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長羅伯特 ↑ 船長羅伯特投入捕魚工作四十餘年,夜間航行時,船側誘導漁獲的燈光映照在船長臉龐。
出海前檢查燈具繩索 ↑ 亞得里亞海的漁人們,海上任務準備嚴謹、強調團隊合作,企求航程平安以及漁獲豐收,船員們出海前謹慎檢查燈具繩索。
沙丁魚 ↑ 漁夫們收網並將打撈上船的沙丁魚分裝至大型保鮮箱,準備抵達漁港後,立即送往漁獲加工廠。
海鳥盤旋 ↑ 登船小艇在清晨陽光下顯得橘亮,海面上海鳥盤旋,深藍色大海不僅帶來漁獲,也孕育著漁人們的生活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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