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ㄟ社區】治標,也治本 無形社區的綠色行動

撰文/裴凡強、陳世慧(經典雜誌撰述)
攝影/安培淂(經典雜誌攝影召集人)

事,要從一群婆婆媽媽談起。

民國七十至八十年代,台灣正沉浸於經濟奇蹟的喜悅中,對於環境汙染、食品安全,不只一無所知,也不屑一顧。但多氯聯苯米糠油、重金屬汙染鎘米以及陸續爆發的假洋酒、假米酒等事件,讓許多人飽受驚嚇之餘,卻也不知如何是好。

「我們的前輩,一群平凡的家庭主婦,開始覺得自己有責任、義務,為孩子也為社會做點什麼。」主婦聯盟消費合作社現任理事主席黃淑德回憶,在當年的情況下,她的前輩們卻首開風氣之先,從環境議題著手,有的在自己的社區內鼓吹垃圾分類、帶動資源回收;有的到當時才引進台灣的速食店舉牌站崗,抗議高價的漢堡,有的甚至早在那個年代,便有了公共場所禁菸、少用保麗龍餐盒、多用購物袋之議。

一九八九年,這群熱血過人的婆媽,成立了「財團法人主婦聯盟環境保護基金會」。基金會的義工媽媽關注面向頗多,先後組成了環境保護、婦女成長、教育、消費品質等委員會,其中消品會下關注食安的「共同購買」小組,在歷經不同模式的運作後,終於在回歸公益本質的考量下,於二○○一年轉型為「台灣主婦聯盟生活消費者合作社」。

「因為我們目前還共用『主婦聯盟』四個字,很多人都把我們搞錯。」黃淑德笑說。但叫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了什麼。分流後的主婦聯盟,一個固守既有戰場,持續關心環境議題;一個則一如它的名稱——「消費合作社」,「我們也關心環境議題,卻想用消費行動,來對應它;」黃淑德解釋,「一般團體多半舉辦單次活動,如出版專書、舉辦義賣等來宣揚理念,但我們卻希望透過商品的流通,以食物為核心衍生的種種知識與訊息,才得以建立,並分享出去。」

因其如此,串連食物本身、選購食物的人,以及提供食物的農友,成為合作社的首要之務。在這過程中,消費者以成為社員為方式,向特定的農夫長期訂購農產品;他可以拜訪產地,認識農夫與農地,也可共同參與生產。而農夫每週定期將新鮮產品寄送給消費者的同時,因為能夠得到前者的穩定支持,安心耕種之餘,也得以為多數無法親炙土地的民眾,守護大地。

更重要的是,當一群原本不見得住在同一個地方的消費者與農友,因「食品安全」、「友善環境」、「照顧土地」等理念,形成一個跨越地理的無形社區時,以這個社區為平台,他們不但能夠有所互動,還能讓既有的理念,在擴大後影響更多的人。

只是,要經營好一個具體有形的社區,已屬不易,何況是一個無形的社區?但只因始終堅持,合作社之路一開始雖走得辛苦,卻還是延續下來,並吸收更多人相繼投入。

無形社區粗具雛形

主婦聯盟的共同購買開始於一九九三年,起先只有一百多戶加入。早期的規模小,配合的農友少,想要聯繫產消兩端,確保食物安全無虞,幾個元老,只能包辦一切。

其中,林碧霞博士和其夫婿──台大園藝系教授鄭正勇,更以他們的專業知識,在台灣社會尚未有「過量硝酸鹽將危害健康」的概念時,便為蔬菜的硝酸鹽含量,樹立了準則。

他們希望與農友商訂合理的農產品價格,保證照價採購,確保農友能在無價格波動的後顧之憂下,全力投入健康蔬果的栽種。

然而,看似皆大歡喜的雙贏策略,最初卻沒有多少農友願配合。「我們用買菜錢請農友別用化肥、農藥和除草劑,讓土地健康,他們也不必曝露在化學藥劑的危險工作環境,」合作社企畫部的張雅雲說,「但響應的農友寥寥無幾,還數落我們『不用氮肥咁有可能』。」

鄭正勇不得已只好開課,先讓農友了解過去「慣行農法」對環境與農友本身的傷害,再改變他們的觀念,從堆肥製作,病蟲害防治,乃至採收時機,希望以溝通而非指導的方式,逐步落實農藥減量與有機種植。

在社方的鍥而不捨下,「能夠」且「有意願」配合的農友,總算達到一百多位。只是農友願不願意加入,以理念吸引之外,現實的收入考量,就要靠社方能否找到足夠的消費者成為社友,共同作為農友們的經濟後盾。

「我當初會加入合作社,純粹只是個人對食品安全的關心。但加入之後能待這麼久,卻是他們真的讓人感到相對安心。」任職於雜誌社的黃驀寧,加入合作社已有六、七年。她表示,合作社的門市分兩種,規模大的叫站、小的叫班。不管是站或班,在加入之前,「社方都會要求準社員上課,先理解合作社的理念。」此外,源於門市的設置,就在不同的社區內,社員們買久了,不只與本身也是社員的職員熟識,「有一次我站在櫥窗前,正猶豫著不知道要買哪一種粉絲時,他們竟然直呼我的名字,然後說,『妳媽媽都買那一種啦!』」

自然、親切、相互關懷,是合作社讓人有社區歸屬感的原因。但如果不是在專業上,社方遇事不逃避、掩飾,恐怕也很難在消費意識高漲的今天,收服人心。另一位社員陳彩娥便表示,在她剛加入不久後,有次她買了一包烏龍麵,發現有小部分的發霉,她趕緊向原購買站反應,「本以為他們會耍賴,沒想到對方馬上道歉、換貨,還當著我的面拍照記錄,準備送到後勤的採購科。」

或許就因為這樣,有愈來愈多的婆媽乃至上班族,都選擇成為這個無形社區的一員,並在近年好幾波的食安風暴中,慶幸自己有所選擇。只是,一來是契作產品價格普遍比一般市場貴二、三成;二來是不用化肥、農藥的蔬果,口感不見得比較好,有時坑坑洞洞的外觀,卻保證賣相一定比較差。

迄今,合作社雖有約五萬社員,但相較於台灣兩千三百萬的人口,它的普及性,明顯還是受到很大的限制。儘管如此,「我們不敢說自己有多大的貢獻,但透過我們在每一次的消費中,傳遞給社員與土地共好的理念,現在不管是我們自己的社員,或是合作社之外的朋友,都有更多人,選擇回歸土地,關心食品安全。」黃淑德說。

沒錯,就像遍地開花一般,如今基於類似信念,台灣各地紛紛冒出的小農,數量之多,足以畫滿一張地圖;而支持他們的消費者,也在一點一滴的學習中與日俱增。其中,無論是新竹清華大學的竹蜻蜓市集,或是花東縱谷的花谷計畫,不只他們提出的概念,讓人一新耳目;他們腳踏實地的實踐精神,更是壯大了這無形社區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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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互動機會 ↑ 主婦聯盟統一配送食品到班長家,再由班員各自領回,成員間因而有更多互動機會。
喜願麵包 ↑ 主婦聯盟販賣喜願麵包,助喜憨兒自力更生。
吃在地、支持有機 ↑ 小農市集風正盛,「吃在地、支持有機」成為返璞歸真的新潮流,農友的心血與消費者的信任在此交流。
極低食物里程 ↑ 許多人意想不到,「榮啟農園」就位在廣廈高樓的新竹市區。周啟霖要以二點三公里的極低食物里程,將辛勤耕耘的農產品,與消費者分享。
花谷計畫 ↑ 花谷計畫,讓花蓮農友羅乾山(左一)與都市人建立信任與支持,他們以友善耕稼的方式,種出好米,餵養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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