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札記】「名相」與「實相」

撰文/王思熙

個小孩放學回家,媽媽看到他好像很困惑,很沮喪的樣子,於是問他說:「你今天怎麼了,看起來無精打采,發生了什麼事嗎?」

那個孩子說:「我陷入了一片混亂,我認為我們的老師一定發瘋了,昨天他告訴我四加一等於五,而今天卻說三加二等於五,他一定是發瘋了,否則既然四加一等於五,那麼三加二怎麼可能也等於五呢?」

聽了這個故事,或許大家會啞然一笑,笑孩子的天真也好;笑孩子的愚昧也罷!但這樣的故事不也經常發生在你我的身上嗎?

執著於語言文字,是阻礙現代人思想的最大因素。語言文字有時是指向真實之路的明燈,有時也是導人誤入歧途的陷阱。遺憾的是現代人面對排山倒海,迎面而來的各類資訊與符號,不經抉擇,不經思慮地照單全收,於是,上焉者,有的人開始困惑了;下焉者,有的開始發瘋了。困惑者猶能汲汲尋求解答,還有醒悟的一天;發瘋者已執非為是,掉入了因名相而混淆實相的語言文字圖像等符號的陷阱泥沼中,而不能自拔。

馬克.吐溫是十九世紀美國最偉大的文學家之一,他所寫的小說之所以出類拔萃,得益於早年從事記者生涯的不少經歷。他的墓誌銘是這樣寫著:「他觀察著世態的變化,但講述的卻是人間的真理。」這段話確實發人深省,讓人印象深刻。
世界上風雲變化,人世間真真假假,名相與實相;表相與真相,撲朔迷離,如真似幻,而塵世間的所有凡人,卻都活在「名相」的幻象裡,只有極少數的聖人智者活在「實相」的悟境中。於是「名相」壓倒了「實相」,「表相」驅走了「真相」,我們的世界變得顛顛倒倒;人生變得虛虛實實。

君不見多少癡情男女,非常在意一句「我愛你」。不論「我愛你」、「我恨你」、「我討厭你」、「我喜歡你」,這些都只是一種語言或一種文字,一種圖像,一種符號,充其量只是一種「名相」。「名相」不必然等於「實相」,可惜我們凡夫俗子總是在「名相」中討生活,多少人聞「聲」起舞,多少人隨話而瞋、隨話而喜、隨話而怒、隨話而憂,語言文字等「名相」,變成了世界上最偉大的「催眠師」,在它的「催眠」之下,能令人哭,能令人笑;天子一怒,血流成河,一言興邦,一言喪邦,威力之大,震古鑠今,不僅牽動一個人的情緒,也牽動一個社會的盛與衰,牽動一個國家的興與亡。

將語言文字等「名相」的威力,發揮得最為淋漓盡致的,莫過於現代人賴以過活,不容或缺,且又無所不在,無時不在的各類媒體了,尤其是新聞媒體。細看現在新聞媒體報導,與其說是報導一個事實,倒不如說是報導一個現象。更精準地說,只是從報導一個表相到另一個表相,報導一場混亂到另一場混亂,於是讀者和觀眾也就從一個迷霧進入另一個迷霧,從一個陷阱掉到另一個陷阱,永遠看不到實相,也永遠無法了解真相。

正因為如此,馬克.吐溫的墓誌銘就顯得特別重要。做為一個記者,他不得不觀察世態的變化,但做為一個智者,他也有責任指出那世態變化表相背後的那個實相,那個真理。

觀察人類的行為,我們不難發現:只要我們不斷重複一句話,就會讓人信以為真。也就是說,虛幻不實的「名相」會創造出「實相」。「曾參殺人」的故事,不正是在詮釋這個道理嗎?這個由「名相」幻化出來的「實相」,其實都是幻象。

希特勒在他的自傳裡曾說:「我知道真理和謊言之間只有一個差別,那就是:一個謊言被重複很多次之後,就變成真理。」希特勒的這段話,一直以來都被野心的政客奉為金科玉律,他們利用一般人對語言文字的迷思,不斷重複著一些「名相」,這些「名相」一旦深入人心,就會內化為「意識型態」。而這類虛無飄渺的「意識型態」又製造了信念上的衝突,整個世界就開始因衝突而對立、因對立而分裂、因分裂而戰爭,無辜的老百姓因此陷入痛苦的深淵。

曾經聽過這麼一個故事:

一個叫彼得的人,有一次他喝得酩酊大醉,搖搖晃晃地走回家。他敲他家的門很多次,他的太太來開門。彼得問他太太說:「太太,妳能告訴我,彼得住在哪裡嗎?」

彼得太太說:「這太過分了吧!你就是彼得啊!」

「妳說得沒有錯,這個我知道,但是妳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住在哪裡?」彼得說。

這就是我們現在的情況。拜科技之賜,科技讓各類符號的魔力更加強,更膨脹了。它創造了無數幻象,無數虛擬世界,讓
我們更加迷失在語言文字與圖片影視的虛擬世界裡,迷失在各類新聞報導與評論的幻象中,迷失在各類資訊廣告文宣的虛擬世界裡,模糊了那個最重要的實相,忽略了那個實實在在的真理,忘記了那個真正屬於自己住處的家。馬克.吐溫墓誌銘的那句話,難道我們不應省思再三,更加惕勵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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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則 留言

  1. 林明春 說:

    不知道有沒有人知道實相的人,出來做做善事,在政客或名嘴發瘋式發表言論時,出來說一說實相。

  2. ki098 說:

    你只看到了玫瑰上的刺,卻沒看到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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