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綠食堂】黃豆 不願面對的真相

撰文/蔡佳珊(經典雜誌特約撰述)
攝影/陳弘岱(經典雜誌攝影)

朝姚可成編寫的《食物本草》一書中曰:「凡人初到地方,水土不服,先食豆腐,則漸漸調妥。」充分說明了豆腐的在地性,與它的「安胃」效果。

不過現在這句話完全不適用於來到台灣的旅人。豆腐是黃豆的結晶,而台灣的黃豆幾乎全數靠進口,千里迢迢搭著貨船從美國、巴西運來,是道地的「舶來品」。

為了探究黃豆的來處,我們來到台中港碼頭,爬上一艘裝載著六萬公噸黃豆的貨輪。從高處俯視巨大的船艙,滿艙散裝黃豆猶如漠漠黃沙,透過幾條長長的輸送管線,直接抽吸到岸上的榖倉。

「這些黃豆從產地來到台灣,大約要兩個月。」中聯油脂行銷業務處副處長阮怡仁,詳細解說黃豆的漫長旅程:在主產地美國中西部收成之後,以卡車運到密西西比河沿岸港口,再用駁船拖到墨西哥灣,集貨到眼前的巨大輪船上;之後再歷經三十多天的航行,通過巴拿馬運河、穿越整個太平洋,最後才抵達台灣。

負責卸貨的東森國際裝卸管理員林正偉表示,榖物船的「水密」一定要好,亦即艙蓋的密合度,否則海上風浪大,水分若滲入船艙,將導致榖物受潮霉壞。靠近輪機設備的船艙,底層也可能會因為機械過熱而產生焦豆,必須格外注意。

位在碼頭旁的中聯油脂公司,是國內第二大黃豆提油廠,股東為泰山、福壽、福懋等食品企業,進口量約占全國四成。

原來,黃豆最主要的用途是萃取沙拉油,剩餘豆粕則烘焙乾燥做成牲畜飼料。是故沙拉油廠商同時也都是飼料廠商。根據業界估計,台灣每年進口黃豆兩百多萬公噸,九成都供榨油與飼料使用,國人食品的用量僅占一成。

這一成來自哪裡?十之八九,就源自這美國來的散裝貨船(巴西豆不適用作食品)。船上的「總豆」入倉後,經篩選去除雜質、選出完整較大的顆粒,以塑膠麻布袋包裝,成為「選豆」。一包包選豆再販賣給製作豆製品的加工廠商,出現在豆漿店或豆腐間的廚房裡。

選豆表面上看似沒什麼問題,雖然品種混雜又算不上新鮮,且絕大多數為基因改造,我們不也吃了十幾年。但令人驚愕的是,採訪過程中有多位豆腐業者均表示,全世界可能只有台灣人,如此大量直接地食用這種豆子。

非食品級黃豆做成的食品

「除了少數講究養生的人,美國人根本不吃黃豆。」豆之味負責人黃學緯直言,美國種黃豆就是為了榨油和飼料,其生產流程的思考邏輯,跟給人吃的就不一樣。

根據美國黃豆出口協會食品項目經理林裕祥的觀察,在美國豆漿並不普遍,比牛奶貴兩、三倍,且養生人士吃的大都是有機豆漿。

那麼和我們一樣酷嗜黃豆的日本呢?二○一○年美國堪薩斯大學農經系學者山浦光一(Koichi Yamaura)的研討會報告中言明:「日本是基改黃豆的第三大進口國,但人類直接食用的豆腐、味噌與納豆等食品,只使用非基改黃豆,而基改黃豆僅供油脂與飼料用途。」

美國黃豆出口協會也證實,日本每年進口一百萬公噸的「食品級」黃豆。對岸的中國大陸,本來就是黃豆原鄉,近年雖然栽種面積大減、且大量進口美國基改豆,然只供作榨油和飼料,人民食用的,仍是以國產的非基改黃豆為主。

「我們是到一九九八年左右,才知道有一種東西叫作『食品級黃豆』。」主婦聯盟理事主席黃淑德,談起當初合作社為了製作出一塊安心豆腐所付出的心力。他們當時才發現原來台灣人長期食用的其實是國外視為飼料等級的黃豆,便致力延請豆腐廠商與美國農民契作,提供食品級貨源。

食品級黃豆起源於一九七○年代左右,是日本人請美國研究機構選育出適用於製作豆類食品的品種。此種黃豆皆以多層防潮牛皮紙袋包裝,用貨櫃運輸,每包都是單一品種,且皆為非基改黃豆。

「既然有food grade(食品級),就有non-food grade(非食品級)。」黃淑德道。事實上,進口的總豆,在業界確實常以「飼料豆」稱之。

中聯油脂也進口袋裝的食品級黃豆,不過銷量甚少。以廠交價來說,選豆每公斤二十一元,非基改豆每公斤三十元,大多數廠商為了成本考量,還是選擇購買前者。

阮怡仁估計,台灣人直接食用的二十幾萬公噸黃豆裡面,食品級黃豆只有兩萬多公噸,大多製作成有包裝的豆漿、豆腐,並特別標明「非基改」或「有機」字樣。換言之,沒有標示這些字樣的產品,譬如傳統市場的豆腐、豆乾和一般早餐店的豆漿,大多由選豆製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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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戮農場 ── 基改作物背後的人道問題】

孟山都等跨國農化企業聲稱,研發基改作物是為了餵飽全球的飢餓人口。知名自然學家珍古德(Jane Goodall)卻在《用心飲食》一書中大力抨擊這項說詞,「世界飢餓問題的主因並非缺乏食物,而是其他的因素:政治動盪、食物分配不均、土壤劣化……,企業收購鄉村農田而威脅在地農耕文化,導致農民往城市遷徙,導致貧窮與失業。」

在南美洲,大片雨林被砍伐改種基改黃豆,數以萬計的小農和原住民流離失所。紀錄片《殺戮農場》(The Killing Fields)揭露了這起殘酷真相:巴拉圭的黃豆田因大量噴灑嘉磷塞除草劑,水源遭受汙染,導致周邊居民發生皮膚潰爛、嘔吐、痢疾、眼盲等病變,以及孕婦流產或生出畸形兒。人們只好離開家鄉,在都市邊緣掙扎求生。始作俑者,正是號稱要幫助農民的農化企業。

GM Watch網站報導,巴西自種植基改作物後,農藥銷售量在2006年到2012年間,增加了72%。基改公司的另一個宣言「基改作物可減低農藥使用量」,也不攻自破。

製作這支紀錄片的地球之友(Friends of the Earth)等環保團體,要求歐盟應抵制進口基改食品與飼料,餵食基改飼料的肉品也必須強制標示,否則就是間接殘害地球另一端的人民。

愈來愈多的報告證實,基改工程並未提升糧食產量,且其中為數最多的黃豆和玉米,在世界農糧體系中根本不是提供給飢餓人口,而是用作牲畜飼料。而生產1公斤的肉食,則需要耗費3到10公斤的榖物。世界畜牧業對於基改飼料的依賴,反而可能讓糧食問題更加惡化。

台灣的畜牧業也極端仰賴進口的黃豆和玉米。目前進口黃豆有55%來自美國,42%來自巴西,基改比例在九成以上。玉米則有64%來自美國,24%來自巴西,基改比例約八成。

少吃肉,就能幫助緩解糧食危機。而拒吃基改食品,不僅是為了避免健康陷於未知風險,更是為了地球永續與人類福祉。

焚燒森林開墾黃豆田 ↑ 南美洲阿根廷焚燒大面積森林以開墾黃豆田,並濫用農藥除草除蟲,戕害自然生態之際,也威脅到當地居民的生存空間。(圖片/達志影像/AP)

船艙載滿品種混雜基改豆 ↑ 歷經長途航行,來自美國的散裝黃豆貨輪抵岸卸貨,船艙中載滿品種混雜的基改豆,此即國人食用豆製品的主要來源。
中聯油脂倉庫 ↑ 沙拉油與牲畜飼料才是進口黃豆的主要用途,中聯油脂倉庫中的袋裝黃豆粉,用以增添飼料中蛋白質。
自給率近乎零 ↑ 剛收成脫粒的黃豆。黃豆曾是台灣大宗作物,然如今自給率近乎零,僅有少數農民仍維持小規模耕作。 標示基改成分 ↑ 政府規定含基改成分百分之五以上的包裝豆製品皆須標示,民眾選購時需仔細留意。
本土黃豆 ↑ 台南農民蘇榮燦驕傲立足於即將收割的黃豆田中。優質安全的本土黃豆,正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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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綠食堂
本書紀錄近年我國糧食草根革命的三個面向:農耕、加工經銷與消費。探討化學藥物、食品添加物和基因改造食品的危害,環境友善種植和糧食自主的重要性,省思農業的根本價值。不僅重溫土地與人的親密關係,也體悟到享受食物的豐饒美好,與關心我們生存的環境,原是一體兩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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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則 留言

  1. HKT 說:

    前面寫得很好,不過最後一段跟我知道的有點落差,給大家參考。
    https://zh.wikipedia.org/wiki/%E5%9F%BA%E5%9B%A0%E6%94%B9%E9%80%A0%E9%A3%9F%E5%93%81

  2. 史東家族 說:

    基因改良應用在農作物,科學家美麗的夢想是抗蟲、多產、快速生長、低耗水。到了實業家手上,變成是抗農藥,實在是走樣太多。
    理想跟夢想與實際執行又是另外一回事,原來我們吃的是含農藥的黃豆。
    台灣人的體質又向上提升一級,抗三氯氰氨、抗塑化計、抗基改(含農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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