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ㄟ社區】水水家園 埔頂社區營造

撰文/居芮筠(經典雜誌撰述)
攝影/黃世澤(經典雜誌攝影)

!小心!」循著驚叫聲望去時已太遲,攝影黃世澤只剩肩膀以上的部位露出水面,其餘的,包括鏡頭、閃光燈等器材,全都泡在池子裡。一旁的膠筏上,擺著姿勢準備拍照的埔頂社區居民,又七手八腳地將他救起,心中大概OS:少年ㄟ,知道什麼叫埤塘了吧!

或許,正因這麼一跌,才真正開始認識埤塘,而人與水,也自此產生了關聯。

時近歲末,埔頂村的上空仍豔陽高照。今天是埔頂的大日子,村民拾回遺落二十多年的「戽埤塘」活動,在村裡最大的埤塘「陳唐埤」,讓鄉民體驗戽水、打泥磚和撈魚。

約莫十公頃的陳唐埤,水已放得只剩差不多三分之一,一名年約四歲的小男孩泡在泥池裡混水摸魚,彷彿帶人回到了先民傍水而生的往日時光⋯⋯

以往在每年秋收過後,村民就會把魚撈起,把埤塘的水放掉,將淤泥挖出,一方面作泥磚或沃土,一方面增加儲水空間。接著讓埤塘在太陽下曝曬,殺菌消毒,使放回來的水能夠保持清潔,才能從事新一年的生產活動。埤塘不僅是現代都市人眼中的景觀設施,更是先民生活和生產的重心。

早年,位於桃園縣新屋鄉的埔頂村是個不毛之地。在客家話裡,「埔」是荒地、土堆之意,「頂」則代表地勢高。雖然北鄰東勢溪、南倚社子溪,卻因溪流短促、流量不穩且含沙量高,而不利於灌溉。

在水源匱乏的現實條件之下,先民只好挖土造堤,蓄積雨水,作灌溉和養殖之用,在占地僅三點五平方公里的埔頂村,留下了四口埤塘;此外,兩條溪流加上日治時期開始修築的桃園大圳,讓埔頂村三面環水,成為「水鄉澤村」。

然而,在工業起飛、農業墜落之際,埤塘也從村民的生活中逐漸淡出,即使仍提供部分灌溉或養殖的功能,但規模小很多不說,有的還因人口外移而疏於管理,甚至傳到第幾代都不清楚,遑論它曾經是耆老游泳、洗澡和牧牛的水上樂園。

改變,從自然開始

農業和水相依相生,有鑑於家鄉偏廢且受農藥戕害的田地,以及因過度養殖而惡化的埤塘水質,十二年前,家就住在陳唐埤旁的陳景幼,決定以有機農作的方式改善環境。

從公路局退休後的陳景幼,終於不用再開客運往返桃園和台北,可以好好地整地,開創事業第二春。他先是整合自家兄弟的田地,並與國際美育自然生態基金會(MOA)合作,經過三年的土質轉換,把這片五、六公頃的田轉型為有機農場。

之後,又爭取擔任陳唐埤的水利小組長,負責管理埤塘,保護灌溉的水源不受汙染。大埤塘的水注入農場裡的蓮花池後,小魚和泥鰍等生物都重現了,供農場作為生態教育用。

陳景幼一面喝著茶,一面回憶當年,他的祖母如何與村民協力挑泥土,用人工一點一滴將陳唐埤築起。他放下茶杯,熱切地說:「這埤塘真的很寶貴,我一定要好好去推動這個文化,讓大家認同。」單純的初衷,使陳景幼拒絕了村民想租用他的池子做商業養魚的提議,只是希望能永續經營這塊土地,將它傳給下一代。

七年多前,長期經營有機農業的黃德桂搬到陳唐埤畔,他的理念和陳景幼一拍即合,於是向陳景幼提議一起分擔管理埤塘的工作,兩人每年共繳給水利會大約六萬塊的承租費。

他們還定期割草,堅持不用除草劑,也不餵魚飼料,讓埤塘轉為自然養殖。算一算,這幾年下來,為了這口埤塘,兩人已經自掏腰包六、七十萬了。但黃德桂卻不以為苦,反而興奮地說:「前陣子有對年輕的情侶想來拍婚紗照,他們說這裡每一個角度看起來都很漂亮。我說如果你們來,我一定把草剪好給你們拍!」

傾力維護陳唐埤環境的黃德桂,雖然苦盡甘來,但也曾讓家人疑惑,「這樣做的目的在哪裡?」做有機肥料起家的黃德桂非常清楚,乾淨的水源是無毒農作的首要條件。此外,他也盼能以身作則,從村裡最大的埤塘做起,進而帶動整個社區,凝聚村民共識,將埔頂村帶往有機之路。

不僅如此,這兩個被視為「社區傻瓜」的老男人,又突發奇想,請怪手在埤塘中央,用泥土和廢輪胎堆出一座孤島,並在上面種草、植樹,讓水鳥可以棲息、安心孵蛋。至今已復育的鳥類包括小鷿鷈和被他們暱稱為「埔頂鳥」的埃及聖等。

經過多年的經營,陳唐埤榮獲桃園縣九十九年度社區發展工作的單項特色獎。除了埔頂社區發展協會靈魂人物如陳景幼和黃德桂的耕耘之外,陳唐埤之所以能夠重新與村民產生關聯,得歸功於一群年輕人的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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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塘之鄉 ↑ 桃園素有「千塘之鄉」之稱,從空中鳥瞰,可看出獨特的埤塘地景。隨著都市開發,埤塘陸續被填土建設,但它對環境的重要性,也亟待被挖掘與認識。(攝影/齊柏林)
埤塘社區化 ↑ 埔頂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呂柑榮(圖右)和總幹事呂理勳在陳唐埤畔,致力於埤塘社區化,盼鄉親珍視這瑰寶。
田中博士 ↑ 有「田中博士」之稱的吳聲昱,在桃園縣龍潭鄉復育水生植物。
體驗割稻 ↑ 埔頂國小在村裡種植鴨間稻,長輩們帶著孩子體驗割稻、認識故鄉。
戽埤塘 ↑ 埔頂的「戽埤塘」重現牽網撈魚等活動,期能喚醒村民對埤塘的記憶。(攝影/安培淂)
凝聚村民共識 ↑ 埔頂社區的環保志工定期清理埤塘等社區環境。埔頂藉埤塘凝聚村民共識,盼更多人參與社區營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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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則 留言

  1. 2016 年 08 月 23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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